也无风雨 也无晴

俞舒认识朱赫的那天，是个周末，7月的D市街头正下着小雨。表姐何芳从山西出差回到D市，俞舒的哥哥俞瑞给年满27的何芳介绍了一个男子，何芳难得回来一趟便顺道约了男方见面，俞舒从邻近的H市赶去。

男方曾是俞瑞的一个客户，四年前俞瑞还在工厂做业务员的时候，曾接过他的一些单子，每次俞瑞收的佣金都很公道，男方便记住了憨厚老实的俞瑞。如今这个男人已另起炉灶，正需用人，前阵子想起了憨直的俞瑞，便把俞瑞叫来，纳为己用。

见面时间约的是晚上，俞舒到达D市的时候，俞瑞跟何芳已经会了面。俞舒远远看见何芳，便挥手示意，赞到：“表姐，好久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何芳穿一件白色短袖T恤，外配黑色马夹，下穿深蓝色牛仔长裤，白色运动鞋，头发在脑后被轻挽成一个发髻，两侧几缕发丝随意掉下来，耳朵上一对金属大耳圈，夺目而时尚。

“俞舒，你是不是又瘦了？身材这么好了！”何芳笑笑的回应。

“我们三个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刚朱赫在Call里跟我说，他今晚没时间陪我们一起吃饭，等会我们吃完晚饭后，我先带你们去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唱K，他正在那酒店楼上陪客户，有空他再下来跟我们会个面。”俞瑞走过来，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寒暄。

俞瑞带着她们俩到一家广式茶餐厅坐下。俞舒隐约有些不快，感觉这样的会面对表姐有些不公平，心想：“怎么说表姐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啊，还要我们女孩子迁就他的时间，他架子不小嘛。”想归想，终不至于把话说透，便改口问俞瑞：“哥，这个男人平常很忙吗？人怎么样啊？”

“他人长得不咋样，很瘦，而且不高。但这人性格挺好的，也没啥特别的不良嗜好，整天笑嘻嘻的，平常见他也不是很忙，不过周末一般都会陪客户搞搞活动，例如打下麻将。”俞瑞说着说着，将脸转向何芳，像是特意提醒。

“很瘦很矮么？”何芳的好奇心被勾起。

“嗯，也不会很矮，但是不高，可能没有我高。我觉得他除了外型条件差一点，其他方面都挺好的。”俞瑞身高也才一米七二，身材微胖，一张看上去很有福气的圆脸，显得身材结实敦厚。俞瑞或许是个成功的媒人，即使他在说着这个男人的缺点，但却激起了这两个女人对于这个男人的好奇心。

当男子推门而入的时候，何芳跟俞舒正唱得HIGH。俞瑞见男子进来，赶紧迎向前把他引到何芳身边，对何芳介绍说：“这是朱赫，朱总。”然后又对着男子介绍说：“这是我表姐何芳，这边的这位是我妹妹俞舒。”各自握手寒暄之后，便分别坐下。

俞舒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叫朱赫的男子，个子真的不高，估计不到1米7，带着眼镜，穿一件紫黑相间的条纹T恤，卡其色的休闲裤，黑色哑光休闲皮鞋，穿着不张扬亦整洁不失礼。他的牙齿有些前突，但又不过分，以致他浅笑的时候总会露出上面那排牙齿，让人感觉憨憨的、笑得很深。

俞瑞叫上俞舒，借去KTV自选超市买饮料和零食的机会离开，给朱赫跟何芳留下空间。

第二日上午，早早的，朱赫就来酒店接她们去楼下吃饭。昨夜，KTV的灯光昏暗，且音乐吵杂，何芳跟朱赫的交流并不多，加之朱赫的客户还在楼上，朱赫在KTV唱了几首歌，叫俞瑞安顿好她俩的住宿后，便又上去陪客户了。

何芳比俞舒早起床，何芳比俞舒年长两岁，初中毕业后便出社会闯荡，多年历练的世故圆滑在她身上并未见太多侵染，依见单纯的学生味。俞舒大学毕业后，一直在H市的一家大型服装公司做流行分析，1米65的个子在南方城市，已经算是高挑的了，如今年满25岁的她，亦是单身一人。

酒店一楼的餐厅，四个人的饭局，点了五菜一汤。圆形餐桌，俞瑞跟俞舒刻意把朱赫身边的位置留给了何芳。外面，已是满地阳光。

“没什么菜，大家不要拘谨，吃完了再叫，我们要勤俭节约避免浪费。”朱赫一边招呼大家，一边自己入座。

席间，各自都并未太多言语。

吃盐焗鸡的时候，朱赫忽然向大家提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外国人大都吃只吃鸡肉不吃鸡翅膀，这是为什么吗？”

三个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俞舒见状，觉得不论答案是否正确，这个时候都不应该冷场，于是就开口说：“我不知道原因，不过我曾看过一篇报导说鸡翅含有大量的淋巴结，是鸡身上积攒毒素比较多的地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朱赫笑笑。环顾了一下四周，知道大家都猜不出答案，便公布了结果：“因为外国人不会用筷子，只会用刀叉，刀叉只适合切肉，不方便吃鸡翅。哈哈。”这个答案并不好笑，朱赫竟能兀自大笑出声。

笑声缓和了不少气氛，几个人便开始心无芥蒂地闲聊起来。不知何时话题转到了香港的消费上，俞舒公司的总部在香港，偶有机会便会出差去那，便说：“香港的消费比内地贵好多，随便吃碗面就要五六十块，但是黄金、手表、化妆品、电子产品等比内地便宜很多。我上次看到一款swatch女士装饰手表内地商场专柜要一千多，去香港一看才700多点。”

“说到手表，我前阵子还在想，我这一生要赚多少钱才够，就像我想买块手表，买块万把块钱的话，我在外走动客户看了的话会觉得不够好，买十几万的我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够那样奢侈的级别，左右不是，于是空着，还不如不买。很多时候，大家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追求财富不知足永远都没有尽头，所以我觉得嘛，钱不要太多，能够做到财务自由，该花钱的时候不会捉襟见袖，也就该知足了。”朱赫侧面说明了自己对于金钱的态度，俞舒觉得这个男人很聪明，这样的做法比展示自己的家产来得高明得多。

散去的时候，朱赫跟俞瑞步行送何芳、俞舒至公交站。因去向不同，便在一人行立交桥下分别。“我还有事，要回公司，就不送你们了，俞瑞送你们去搭车吧。”朱赫跟她俩话别。俞舒以为可以走了，没想到朱赫却伸出手来，做握别的姿势。俞舒诧异，没反应过来，以至于握手的时候，手轻颤了一下。俞舒感觉到自己的失礼，便抬眼去看朱赫的表情，却正对上朱赫看她的笑眼。

那一眼，为何看似那样别有深意？

在回市区的公交车上，何芳轻声跟俞瑞道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朱赫是走路，不开车过来的？”

“厂里的车，开出去送货了。”

何芳明白了，朱赫，并没有自己的私家车。

“你觉得朱赫这个人怎么样？”俞舒想知道表姐的看法。

何芳理了理耳鬓的头发，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他长相一般，年纪不小了，但性格还蛮好的，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很有钱，其它的嘛还不大能看出来。”

“当时听我哥那样讲，我以为会有多丑呢。看了之后觉得还好啊，不会很瘦呀，个子也不算很矮，面相斯文，这样的长相在南方的这个城市算是大众长相，不功不过。哪有我哥说得那样差！性格看起来不错。这样的人做老公，应该挺适合的。”俞舒担心表姐看不上朱赫，一心想促成表姐的姻缘。表姐年纪不小了，除了学历低些，其它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在俞舒看来，表姐真想结婚的话，这个年长她8岁的男子，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