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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帝啊,请给我多一点时间

笔直的公路上有车在急速的飞驰,而车窗外的世界正在下着滂沱的大雨。



苏白越紧盯着前方,雨刷在她的眼前疯狂的左右摇摆,抓住方向盘的双手的关节处处泛白,身体紧绷得几乎就要成为雕塑,紧抿的唇线将下颚的线条修饰得异常紧张,眼神冷峻得骇人。踩住油门的脚不断施力,终于,一踩到底。



在这朦胧不清的雨幕中,公路上惊险连连,但是此刻苏白越的心脏却在不断叫嚣——



快一点,再快一点。



她没有时间了,绝对不能再等。



终于,她看见了公路尽头她所期待的目的地。



几乎是车都还未停稳,她打开车门冲了出门,冲进了眼前医院的大堂。冲到电梯口,顶着上面不断变化的数字。转身又向楼梯口冲去,血液在沸腾。



要等我,一定要等我,求你。



上帝啊,请给我多一点时间。



重症病房内,一片慌乱和紧张。医生和护士守在病床前,正在做着一切的抢救措施。



嘭——



门被大力的拧开。

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都被她眼中所流露出来深切的悲痛给镇住了。



那该是怎样深刻的哀绝,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得到她的绝望,虽然她眼中没有一滴泪。



缓缓地,苏白越一步一步的走向病床,然后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拉住那已经枯瘦如柴的手,轻声唤道:“……外婆……”



将握住的手放在颊边慢慢摩挲,苏白越一动不动的紧盯着病床上已经不成人形的老人,心脏像被刀割一般疼痛难耐。



“外婆,是我……是我回来了。”



像是能够感应到她的悲痛和呼唤,老人的指尖有了微微的颤动,眼睑缓缓张开,看着围在旁边的医生都有些激动,奇迹真的会发生吗?



老人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视线没有聚焦,过了几分钟她的神志开始缓慢的恢复了过来。视线落在苏白越的脸上,已经临近灯枯油尽的身体太过孱弱,她几乎无法开口说话。但是她的眼中却开始渗出泪水,从眼角处缓缓流出,嘴唇张合:“……越越……”



苏白越点头,艰难的微笑:“是我,外婆,我回来了。”



混浊的泪水越渗越多,老人开裂的双唇透出狰狞的青紫色,她伸手抚上苏白越的脸,缓慢的用掌心抚过她的轮廓,像是在对待最宝贝的珍宝,如此的小心翼翼。见到这一幕,已经有小护士在偷偷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

老人沙哑干瘪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酸不已:“……越越,我的越越……”



苏白越努力的克制着已经濒临崩溃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将泪水逼回眼眶,紧握外婆的手:“我在这里。外婆,要告诉我什么?”



“……是锦苑……”老人的呼吸急促起来,医生连忙道:“婆婆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保持呼吸畅通……”



苏白越抬头:“锦苑?怎么了,外婆?”



“……一阳把锦苑卖掉了……”说到这里老人的眼角又划下了眼泪。



苏白越的心都停了,接下来就是狰狞的痛几乎不能呼吸。



天哪,锦苑可是外公和外婆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啊!外公还安息在那里!他苏一阳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



“外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锦苑要回来。相信我,一定会的,等外婆你好了又可以回去住了。”



老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将枯枝般的手放在苏白越的头顶,拨弄着那稍显凌乱的发丝:“只要……将我和你外公埋在一起……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

苏白越有些哽咽,喉咙似火烧般的难受:“外婆,如果你走了……那我以后还有什么理由回到这里呢?外婆……”



她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啊。如果连她也……



那么,她就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

因为,在这里不再有人需要她了。



“……我的越越,外婆很累啊……”



老人似乎越来越疲倦,眼睛缓缓闭上,看起来神色非常从容。



“小姐,请让我们替老人检查。”医生拉开已经跪坐在地上的苏白越,然后翻开老人的眼睑,然后再按了按颈间的动脉。然后放下听诊器,面露愧色:“抱歉,小姐,我们很遗憾。”



苏白越拉过老人的手然后将脸埋入老人的掌心,过了好一会,她慢慢放开神色已经趋渐平静。



没有人发现,老人摊开的掌心,有一片温润的痕迹。

版权: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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