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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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婚礼上的告别
寂寞让你更快乐?
不,这人情空旷,只好贪图逃离的氛围。但请记得,漂泊或沉沦,是我在寻找真正的安稳。
一、婚礼上的告别
订婚宴做得体面,透出俗世的喜庆。门当户对的两个人儿瓷娃娃一般站在舞台上,光鲜亮丽。安佩琳穿当季新装,红稠黑锻勾勒处完美身线,一张美丽而傲慢的脸,紧紧地挽着身边的男人:李绍岩。
李绍岩那天真帅,高高的个子穿着Armani灰色西服,法式轻薄领带,正式又轻松。他早已长成一个有品味的男人,笑容娴熟。再不是多年前那个帮我提书包的小男孩儿了。
我站在大堂角落,望着他们笑着走下来,轮流给客人们敬酒。安佩琳的父母与李绍岩的父母相谈甚欢。零星记者在拍照。
李绍岩的母亲还如多年前一样美丽,涂着红艳口红,用餐时也忘记擦拭。我盯着她看很久,心里又升腾一股淡淡的恨意,我连忙压制下去。为了李绍岩,我不能恨她。
我喝光杯中红酒,浓甜辛辣,呛得泪水在眼眶里直转。
安佩琳和李绍岩往这边走过来,并未看到我,李绍岩笑得像个大人,英俊、沉稳。他还是少话,大多在听安佩琳与客人寒暄。他还残留一丝当年的羞怯。这羞怯让我感知到真实。其实我隐隐地一直期待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就好。可是他的表情告诉我,这是事实,千真万确。李绍岩成了安佩琳的未婚夫,只是一个月的光景,那个爱我如生命的男人已经离开。
时过境迁,岁月是个刽子手,刀刃上没有明天。
李绍岩,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曾给我多么丰盛的爱情,想起就心酸。
我转身离开,一个奔跑玩耍的孩童撞到我,接着又跑走了,侍者过来询问我,我礼貌地摆手,仓皇地低着头欲走,却被一双镶满水晶的黑色高跟鞋挡住了去路。
安佩琳妆容谨慎,服饰隆重。只因她一生的梦想就是嫁给李绍岩。
今天,她梦想成真了。
安佩琳挑着眉头的模样很怪异,怨气是一剂毒药,可以瞬间毁掉一张美若桃花的脸。
我们两个前后一声不吭地走到洗手间。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随她进来。刚欲转身,她却开了口:“站住。”
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习惯颐指气使。
我背对着她,也可以感受到那两束仇恨的目光,像刀一样刮着我的身体。
她慢慢地走过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砖上踏出疑惑的声响,停在我面前:“云河,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哭笑,仰着头看她:“这样喜庆的日子,提死,太不吉利。”
“你出现就是最大的不吉利。”她咄咄逼人,回去应该狠狠地惩罚那批人吧,十几个壮汉竟然没有弄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
“这样不自信?”我继续走,她力气大,一把抓过我,啪得给我一记响亮的耳光。那一张简直是如来神掌,极快又迅猛,扇得我眼冒金星,差点摔倒。果然是跆拳道黑带的水准,之前对我的谋杀,她真的应该亲自出手。
我愣住了,怒火中烧,前尘往事猛地涌上心头。我拼尽全力,狠狠地撞到她身上,她不防摔倒在地,大吼:“云河,你竟然敢撞我?”
看着她的眼睛,我没有一丝惧怕,只是平静地说:“安佩琳,你不该打我两次,不应该在我没断气的时候,就把我扔到海里。你听好了,因为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云河了,那个任你们欺负的云河真的已经死了。”
我走到她身边,看到洗手台上放毛巾的木盆,邪恶的念头烧出火苗,我迅速拿起来,打开水龙头接满水,对着她的头泼下去,她嗷嗷大叫,声音很刺耳,我没回头看她花掉的妆容。我想起妈妈,当初安佩琳的母亲在酒店大堂把红酒泼到妈妈的脸上,妈妈穿着白绸缎的旗袍,瞬间看满了红艳艳的花朵,羞耻地红着。妈妈也没发出一丝声音,只是转身平静的离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云家的女人都能忍。
我扔掉盆子跑出去。身后响起一阵慌乱的躁动,还有照相机啪啦摁快门的声音,镁光灯山不过酒店的水晶大吊灯,却也光影迷离。
我怕跑太慢了被人追上,即使保安不动手。等安佩琳回过身,给我一顿拳打脚踢,我定然不是她的对手。我还记得那次在海边,直觉天昏地暗,我被打得趴在沙滩上昏死过去,她恨我入骨,自然不肯轻易停手。
这奢华的酒店建在城市的新区,停满了私家车,打车却不容易。我怕后面有保安追过来,就一路狂奔,我穿的是匡威的帆布鞋,跑起来很轻松,心却沉重。深秋的风,不知何时加进了水滴,打在我的脸上和裸露的胳膊上,很凉。我的左边脸还在隐隐作痛,灼热的烫。她用力真大。
但是云河这次不算吃亏,心里却不痛快。
终于跑到一个公交车站台,期盼快点来辆公车,望眼欲穿。
公车没来,李绍岩的车却追过来,他下车一把拉住我:“云河,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你就是不想我快乐,是吗?你就这么心胸狭隘吗?”
他劈头盖脸地责骂,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愤怒,更多的是陌生。我没有解释,突然笑起来:“李绍岩,是的,我就是一个恶毒的女生,我们认识十五年了,你还不了解吗?”
我的泪掉下来,我想起十五岁那年的夏天。“不要再跑了,云河,请嫁给我。”十五岁时,李绍岩在幽静的咖啡馆单膝跪地,手里拿着银质戒指,彩排向云河求婚的场景。那是一枚简单的环形戒指,被从窗户口溜进来夕阳的光芒,镀上金色的荣耀,望着那张英俊的脸,那深情的眼,我无数次喜极而泣。
在荒芜无助的岁月里,我习惯逃跑,躲到陌生的地方,自生自灭。是他,温暖一颗冰冷的心,让我明白为爱驻留的珍贵。
可是一切都变了,我们到底扳不过命运的手腕。
李绍岩突然松开我的手,痛苦地垂下头,低低的声音竟然沙哑:“云河,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为什么??”
我从不愿看到他心痛,难过,他是长在阳光里的孩子,被幸福的糖衣重重包裹,我像一把黑色的刀,划伤他的羽翼,鲜血淋漓。
我突然感到很内疚:“李绍岩,不会了,你别难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猛地抱住我,紧紧地,身上有我熟悉的薄荷清香,他竟然哭了:“云河,云河”
他喊我的名字,仿佛我距离他千万里,我迷了路,他唤我回家。
公车来了,我挣脱他,抹掉眼泪,冲他笑:“绍岩,以后真不会了,你不用担心了。我走了。祝你幸福。”
从此与君别,今世不相见。一切瓜葛到底结束吧。我十五年的爱情,那个曾在我窗前歌唱的少年,紫藤花已经开到颓靡,我们的诺言到了末世。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我透过公车的玻璃回望,他还站在那儿,垂着头。
我也哭了,绍岩,好多年了,我一直喊他绍岩,直到哪一天,我开始恨恨地唤他李绍岩。绍岩,我走了,我真的要走了。再见,我的爱人,我亲爱的人。
我不会再给你造成任何麻烦,任何负担。距离和时间会在我们被拆散之后,把回忆清扫干净。多年后再次相遇,我们或许是陌路,一定不会坦然面对,因为这一辈子,我都爱你,云河爱你。爱到骨子里,怎能承受你不再爱我的事实。我永远无法宽容,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