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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血染残阳,染红了半边天。弥天血色使得整个灰蒙蒙的苍穹显得如此艳红妖治、波诡云谲。冰冷空气中逸散出来的一股股浪潮般的血腥味凝固了空气,让人肠胃翻江倒海,舒畅不得……

皇宫,早已血流成何。

终生誓死为帝诸国效命的死士们还在浴血奋战,他们击溃了坚不可摧的皇天朝敌军,扫退了刀锋簇簇的丛林,拼死作战只为保护帝诸国皇嗣惟一的血脉连城公主。

敌军潮水般层层涌来,杀完一批,又冲上一批,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了偌大的皇城。而人头之后,皇天朝敌军不留余地地摆满了一把把强弓劲弩,冷冽地对着还在垂死挣扎的残党,向他们宣判死刑。

帝诸国与皇天朝本来是九州大陆上惟一鼎立的两大帝国,帝诸国在九州之南,皇天朝偏安九州之北,势力相当,互成掎角之势,彼此制衡。

此两大帝国虽各有国号,沿袭正统,其帝皆名为天子,但天子不握实权,力量均掌握于诸侯手中。以至于诸侯争霸,实权者纵横天下,争相割据,混乱八荒,分裂出许许多多的小国来。

加之帝诸国与皇天朝,九州大陆上共有九个并立的国家,自东往西的国名分别是怀柔、鹿邑、周康、韭曲、帝诸、邏匚、卒木、皇天、车嫘。

怀柔、鹿邑、周康三国虽小,但它们的君主均比较贤明,皆有励精图治、任用贤才、赏罚分明之能,又有忠心耿介之臣苦心辅佐。民众安居乐业,其国势力与财富蒸蒸日上,遂才有了拓土开疆、混一江表的意思。

却未知,在这些小国之后,还有皇天这个实力雄厚的帝国,它就像是一只倨傲的猛虎那样贪得无厌,对着这些弱小国家眈眈而视、垂涎三尺,然而无法餍足的它却始终不敢将自己锋利的爪牙伸向怀柔、鹿邑、周康,因为在它们身旁还有个与它势力相当的帝诸。

所以,虽有九国鼎立,但相互制衡,除了皇天张牙舞爪一点,其它八国均比较安静。

百年来,天下太平,鹿死谁手无人知。

正因为太平,而帝诸又处于九州之南,君王渐渐颓靡衰败,群臣民众皆沿袭了些文弱艳丽的习气。日子虽歌舞升平、繁华似锦起来,百姓也变得懒惰起来。

百年时间一过,帝诸里的百姓几乎个个都成了薄有才华、没些骨鲠之人,只懂得卖弄文辞风骚,抒情弄乐,喜赋善舞,身子骨浸在温柔乡软骨乡里久了,便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惰性,根本改不过来。

当皇天的百万军师压城而来之时,帝诸昏庸无道的君王还在露台与自己最宠爱的美人鸳鸯戏水。

当皇天朝的九皇子公子玺将他的长剑灋储剑抵到皇帝的脖颈上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他的部下以下乱上,上演逼宫这一出百年难遇的好戏。

一抹白,突然从厮杀中绽放开来。

如洁白的梨花,霍然盛开。

那是个无情胜有情的白衣男子,凤仪秀伟,风骨傲岸,全身散发出圣洁的光芒,有着别样的魅惑之气。他翻身一跃,淡月宸稀,眼眸过处,凌厉如匕首,缠绵若蚕丝,只教人刹那间心神不宁,恍恍惚惚。

他的怀中,是已经熟睡的小公主。

脚底下蓦然窜来无数柄铁枪,毒蛇吐信般纷纷刺向白衣男子。而周遭箭矢如蝗,顷刻袭来,密密麻麻,瞬间压黑了他的天。此时四周愁云叆叇,大风狂作,满空血雾飘漾,男子脚尖一点枪头,侧身急转,衣袂翩翩间,端的是雁过无痕,回风舞雪。

乜邪剑出。

贫瘠的血色残阳下,冰剑横空,一招“凉薄花轻”飞激射出。剑气凌厉而至,所到之处,如星华璀璨,密集的箭雨瞬间被撞开无数道帘幕,下一刻,漫天都是四散的箭雨。

那剑光一折,在所有人胸口投射出一抹寒冽冽的波心。

顿时,一股寒气侵入诸人心中,迅速四下弥漫,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瞬间如冻结了般。

众军懵极,他们后退数步,将白衣男子围得水泄不通。

浓浓的血腥味中,融杂着淡淡的梨花香。白衣男子纵然恶战良久,杀人无数,但他那一身胜雪白衣上,依旧滴血不染。

他傲然于芸芸众生间,岿然不动,孤冷出尘,睥睨天下,犹如俯仰天地、品察万物的绝色公子,目光淡然疏远,不落一物。

“哈哈哈哈……”一名头顶铁盔蓝羽,身穿玄色镶银云豹纹战袍的男子在军队中狂笑着。

众人齐齐让出一条道,抱拳朗声道:“将军。”

银甲熠熠,红色披风迎风飞扬,在狂风中滔滔翻滚,艳如血。他斜睨着白衣男子半响,冷嗤道:“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白衣男子站在原地,不答不言。

周身散发出冰冷气息,仿佛天地间,只身一人。

将军像一只老虎看到猎物般眯了眯散发出熠熠光芒的眼,冷笑道:“今日,你绝对会葬身于九皇子的灋储剑下,我看到时候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哼!”

白衣男子依然不答,连瞟都不愿多瞟他一眼。

那将军目光一收缩,瞳孔蓦地一黯。

啊——

惨叫蓦然惊起,血花飞溅,泼溅到周遭所有战士的脸上,冰冷彻骨,腥味浓渥,让人作呕,原来是一个战士的头颅被那方才说话的将军活生生地削了下来。那头颅鲜血淋漓地滚到地上,双目圆睁,大如铜铃,似有不甘,还有不信。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连手脚都吓得冰冷无力,再不忍去看。

“还不快杀!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众军齐应,再次握紧长矛,对准白衣男子。

将军阴沉着半张脸,冷冷地抬起手,“谁抓住连城公主,谁就赏赐白银一万两!”话毕,手重重挥下。

“杀——”

众人接到命令,发了疯般蜂涌向那抹白……

帝诸国莫非真的气数已尽?

白衣男子心一沉,他看了看怀中粉雕玉啄的公主,不禁哽咽。

蓦地,他抬起头,目光幽远……

陛下,臣白慕苍纵是一死,亦不负重托!

挥剑,身形猝起,直如雁飞鱼跃。剑光猛然大盛,乜邪剑第六式“荼蘼花开”轰然暴射而出,他反身一撩,衣袂一转,起手式优雅不凡,翩翩如玉,温润生花。手法,身位,抬眼细观,全无破绽。

众人顿感寒气逼人,须臾,整个战场便冻结成冰,更诡异的是,六月夏季,天空竟飘起菲薄细碎的雪花。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忘记了疲累与使命,忘记了战斗与厮杀,均抬头仰望,着了迷般纷纷伸出手去接住这丝丝缕缕的冰凉。

世界突然消失了声音。

俄顷,战场上数百人已被冻僵,而未僵住的将士,都不住后退,他们用一种极其震惊无法言喻的眼神看着男子。

那种眼神,活像看到神。

其中一人盯着他飘飘欲仙的身影,忽然惊叫道:“玉佛公子!他是玉佛公子白慕苍!”

良久沉默。

“铛铛铛……”扔掉手中的兵器,数名满脸血污的将士竟不约而同地喊道:“玉佛公子,请恕我们的无礼——”那神情,就如被什么巨大的魔力蛊惑了般。

一时军中哗然,唏嘘不已。

城墙之上,巨鼎之下,一个紫色身影出现。

风吹动衣连,飘飞而舞。沉吟之处,迷蝶乱眼,男子的容颜旷世,全身上下,尽显柔靡之气。

斜挑的丹凤媚眼楚楚,仿佛一眨,眼角瞬间就有桃花盛开,浪蕊千株万朵。

他冷冷地瞟着宫城里卓然轻举,绰约不凡的白衣男子,瞳中谧色升腾,“他是谁?真的是玉佛公子白慕苍?!”

“回九皇子,绝无虚假。”头挽缨簪、一身玄袍的玄机上人向前一步,回答说。

九皇子思忖半响,道:“那么,祭司,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吧。”

“是。”

“玉佛公子少年时便已成名,特别是半年前只身诛血墓,更是震惊武林!”

“诛血墓?只身一人?”九皇子似乎颇有些惊讶,但转瞬,神色不惊,“素闻血墓中人横行霸道,奸淫抢杀无恶不作,令江湖中人无不痛恶稽首,但却无一名门正派敢站出来,秉承正义,缚其罪行。是以血墓才更加为所欲为,而今,又如何凭他一人之力诛尽鼎鼎有名的血墓呢?”

“的确是事实。”玄机上人抬头,望向依旧在苦战的白慕苍,道:“而且是一剑致了血墓墓主妖血姬的命,她的死,离奇得很。据说是死于乜邪的最后一式“诛红颜”,但却无从查证,因为在妖血姬的身上,没有一处伤口,只在左胸口上,有一朵盛开的冰花。江湖豪杰赶去的时候,妖血姬早已被冰封在巨大的冰石里。”

九皇子突然沉思起来,玄机上人见此,忙道:“此人半生四海为家,形影萍踪,漂泊无定,岂是沽名钓誉之辈?现今让老夫疑惑的是,他这等洒脱之辈,又怎么会去助大势已去的帝诸国一臂之力,救下余孽?”

九皇子静观,左手勾起酒空金樽的兰花指,摩挲着耳边的紫玉耳钉,眼神迷离,诧异道:“那么,他又有何种神力,让底下众多皇天朝子民臣服,放下兵器,犯兵家之大忌?”

玄机上人叹了口气,“九皇子可知朱越女这个人?”

“朱越女?那个名誉天下赛华佗的女神医?”

“是!朱越女与白慕苍同出点苍山,他二人心系天下,悬壶济世,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中已有些年头,白慕苍在人们心中,就是神!”

“祭司的意思是,今日纵然倾兵而出,抓住连城公主也是个未知的数?”他蹙着眉头,“怎么可能?在我手里逃脱的,只能是死人!”

“来人,取剑来……”

白慕苍的右手边,蓦然飞来一柄长抢,“砰”地一声闷响,枪尖狠狠插入地面。地面被撕裂,裂缝蜿蜒,向四面八方延伸,触目惊心。

“白慕苍?”九皇子慵懒地问着,轻眯细长凤眼,犹含春水。

白慕苍冷眼瞥着他,并不作答。

九皇子突然邪邪一笑,他温柔地抚着怀中的剑,柔声道:“和众生所景仰、鼎鼎大名的玉佛公子一决高下,乃是你今生之荣幸,灋储。”他说话时的口气,神情,仿佛是同怀中娉娉婷婷的佳人说着缠绵的情话。

抬起头,他再次注视那个男人,“白慕苍,你真的打算这样恶战下去?”眯起瞳,越发迷离销魂,“难道你不怕,这个世界吵醒了——你的公主?”

白慕苍收臂,抱紧了怀中有十二岁大的小公主连城。

而后抬瞳,静待下文。

“连城公主人太小,而国仇家恨亦由不得她,且别说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娃娃,就算等个十年二十载,她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他顿住,又说:“白慕苍,我不是个好杀戮的人,若你在十招之内胜我,那么,我就放过连城公主,怎样?”

“九皇子”众将尉一惊,上前阻拦道:“万万不可”

他扬手,“本皇子意欲已决。”

盯住白慕苍,戟指道:“白慕苍,你有天下第一剑乜邪剑,本皇子有皇天朝第一剑灋储,比试起来,两不吃亏。我先前所说之事,你意下如何?”

他的条件的确诱人。

白慕苍纵然神功在怀,到底也是血肉之躯,亦不乏疲劳,刚才恶战良久,已消耗大量内力,若再继续,就是大罗仙尊转世,也决然冲不出皇宫重围,而怀中的连城,迟早都要死于非命。

白慕苍笑了,白衣猎猎,荡着几分凄凉,益显得豪宕不堪。

“我们,有得选择么?”深情地注视着小公主,似要把她的容颜在这一瞬看过够。

而后将心一横,把她交给身边的死士。

公主,你今后的一生,白慕苍怕是不能参与了……

轰——

天空惊雷一现,撕裂了灰蒙蒙的重重层云,闪电四现,雷声霹雳,转眼,大雨磅礴。

两人默然企立,相隔数十米,争锋相对。

白衣与紫衣翻飞。

白慕苍闭上双瞳,高举乜邪剑,起手一式“行云流水”

众人屏住呼吸,在剑拔弩张的恶峻形式中,眼都不敢眨一下。

一滴雨,刷地而下,落到乜邪剑剑柄上镌刻的繁复花纹上,登时,盛光大作,白浪滔天,刺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一霎那,白慕苍疾速一剑,掠过风雨,直逼九皇子的命门,快如闪电。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胜出。因为只要连城不再他身边,他都会有一种不安盘桓在心头,隐隐约约觉得这一次,他会败,败得很惨。

一念之内,九皇子手腕一翻,剑走偏锋,身法倏地一变,竟硬生生地抵挡住他这一剑。白慕苍收回剑,伸手划了个半弧,刺出一招“乱红秋千”。

九皇子见此招处处是破绽,狂妄之心顿起。

只见他后退数步,举剑护住周身,而后横空一剑,携着乘风破浪之势滚滚袭向白慕苍。

“九皇子——”白慕苍冷冷一笑。

森森猎风,怒吼如涛。

黑暗深处,两道长剑相击,冷光大涨,周遭乱石残渣被剑气卷起数丈,所行之处,满目狼藉。

“铛——”

剧烈剑吟,九皇子手中的长剑断成两截。

九皇子大惊。

白慕苍在三招之内,竟毁了皇天朝的灋储剑,皇天朝的第一剑!

白慕苍后退半步,容颜淡漠,“九皇子,你认输了吗?”淡淡的语气,却不容抗拒。

九皇子别过目光,邪肆的容颜上徒生几分凄凉,他回道:“玉佛公子武功高绝,在下相去甚远,实不该口出狂言,今日比武,在下愿赌服输。”

白慕苍反掌握剑,抱拳,“多谢!”

低头间,余光瞥过九皇子,似乎看到他左额上正在盛开一朵极其妖治的紫花。

只是,他没多在意罢了!

“白哥哥——”

来自远方的一声,撕破长空,也粉碎了男子冷冽的心。

白慕苍回头,容颜失色……

一截飘飞的羽毛,滑落于灰白之中。

“白哥哥,这便是若凉花?”十二岁的她,太清纯,就像透明无暇的陶瓷娃娃。

一小星点,被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小星点泛着淡红色的幽光,静静地旋转着,尔后有片片浅色花瓣自里向外翻滚而出,颜色由深至浅层层叠折,好看至极。

星点幻化成一朵小花,扑闪到她的右眼角下,撑红了她的半张小脸。时光凝结,周遭萤光熠熠,却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而在她的眼角下,却多了一颗朱砂痣,似乎忧伤了千年的泪痣。

“白哥哥,她,是不是已经忧伤了千年?”她睁大那双布满水雾的眸子,远远地看着他。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始终无言。

“白哥哥,凉花开了的时候,请一定要去摘下一朵别在我的发间,那样,我便能透过你的冰冷看到你滚烫的心,也许还会听到你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凌乱了满湖涟漪。”

“好。”他颔首。

她嫣然一笑,“白哥哥白哥哥,连城长大以后,可不可以嫁给你?”

“傻丫头,”他怅然一笑,“公主怎么可以嫁给下属呢?”

远远的,她嘟起菱唇,失望的垂下小脑袋,须臾,蓦然抬头,秋波荡漾。

“那白哥哥喜欢什么?和父皇一样,江山?”

他迷惘良久,才笑道:“是了是了是了……”

“美人呢?”

“……”

白哥哥——

一切只是弹指瞬间而已。

目光穿过烟雨,他看到,他的小公主,他的连城已被敌军抓住,在强大的敌军面前,她是那么的弱小,不堪一击,但是她还是拼了命的反抗挣扎。

他歇斯底里地挥剑。

哪知,三尺紫花飞激袭来,迅速地缠紧了他的身体,使他丁点不能动弹。

“去死吧!白慕苍”

尖锐的钝物猛然刺入他的身体,从后背至前胸,有血肉分离的声音。

他的视线,始终跟着那个女子,只不过已经模糊。到底是些什么让他看不清楚?是冰冷的雨,还是饱含了一生风雨带有咸味的泪?他已分辨不明了。

那人抽出长剑,在身后得意地狂笑。

他的胜雪白衣被汩汩流出的殷红染透,和着雨绽放成梅,红得煞人。

长剑立地,他撑住剑柄,努力地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整个天地间,他岿然不动,宛如一个令众生顶礼膜拜的神祗。

仰天长吼,登时银光大作,有奔腾万里之势。

以他本人为中心,银光呈弧形激射而去,雨竟像冻结了般静止在圆弧外,而银光所到之处,地板碎石,细尘残粒均被席卷一空,翻至百米远。

只有他自己,痛苦地被留在漩涡中心,像个小孩一样失神无措。

半响,他赤红了双瞳,向着还未清醒过来的敌军逼近。

杀戮!杀戮!疯狂地杀戮!

他像是地狱修罗般,所向披靡,遇人杀人,遇鬼杀鬼。片刻之间,寒芒颤动,碎尸累累。

人群之中,白慕苍不停歇地乱砍,视生死如无物,行为惨绝人寰。

他脑中想的,心中念的,意识仅存的,便只有:

连城……

天空中,苍穹下,依旧风雨潇潇,凄惨一片!

九皇子大怒,忙呼“弓箭手”,他身后的军队立刻退去,换上一具具强弓劲弩,齐刷刷的指向白慕苍。

“准备!”他接过他的蛟龙弓,直指向白慕苍。

屏息静气,弓被拉了个满弦,箭心与靶心的对持稳如山岳。

“射——”

箭如流星破空而出,雨点般地飞向人海中那抹白,湮没他时,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众人心中不寒而栗,冷不防丁地打了个寒战。

这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在诅咒……

版权: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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