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低俗

我上大学时早已经不是什么激情燃烧的岁月了，但那时候还有坐冷板凳的读书人；还有八年抗战只为高考的人；还有谁考上大学就尊敬谁父母的人；还有没钱没权任然觉得满足的人，这么说就好像我以前就住桃花源似的，不管你信不信，

这就是我关于90年前期我家乡的记忆，但有一年这些记忆卡住了，那年我离开了小城小镇去上大学。卡住的地方开始有了情节，对了，这个人就是马晖。马晖是我的哥们儿，上大学时他是系里的名人，一来他成绩优秀，画的一笔好漫画，二来在大学里他谈了四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一）

说是恋爱其时不确切，睡在我上铺的这位仁兄追过同班同舍的四位学妹。用他的话讲，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当时我们班有三十五名学生，其中女生九名。马晖选择了被大家看好的前四位。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学校为了方便管理，将她们安排在同一个套间里。马晖的第一个梦中情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姓李名淑媛，名如其人，是物理系难得一见的温婉可人，在一次集体游山活动中，淑媛为大家拢柴点火，烧水做饭。打道回府后的第二天，马晖便展开了他的追求攻势，早晨送了一份早餐，其实叫营养套餐才对，因为有牛奶、鸡蛋、油条和南瓜饼。

中午送了一缸金鱼，晚自习后又在淑媛楼下用吉他伴唱了几十遍《敖包相会》，没几天就弄得系里尽人皆知，因为我们的公寓楼是男生一座，女生一座，交叉安排的，天知道有多少双期待的眼睛日日从窗户溜出去，青春的味道有点像荷尔蒙，释放不出去的时候就有了生活的各种悲喜剧。

大家都劝马晖悠着点，不敢黔驴技穷。但马晖的激情一直从春天延续到秋天，应了物盛必杀的老话，那个淑媛名花有主，确认了她与体育系一名男生的恋爱关系，马晖很郁闷，追问原因，兼于是同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面子不能不顾，淑媛大方坦言，她自己从小到大被人疼爱，腻了，不在乎别人对自己有多好，只要够帅就行，看着古铜色皮肤的男朋友在球场上三步上篮，一片女生尖叫并且知道他属于自己的那分得意，让她晕的醒不过来。

当马晖的时态变作过去式后，马晖问我：现在是知识经济时代吧？我眼里的贤妻良母为什么活在旧石器时代，二头肌发达就代表了安全感、舒适感？我搜肠刮肚，车轱辘话说了N遍：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那学年末，马晖果然没吊死在一棵树上，他转追了另一位学妹。因为她身材娇小，个性活泼，是那种穿衣服永远比别人少，看上去谁都可以捞一把的女孩儿。大家省去名字爱称她小夏。因为小夏几次三番当着大家的面，拿马晖淑媛说事。并且向大家多次爆料，马晖念念不忘的美好初吻，人家淑媛可是一路吐着唾沫回宿舍的。

诸如此类，层出不穷，几乎次次令人笑翻。大家就起哄他们，马晖一不做二不休，追她灭大家的口。小夏爱吃零食，以零食当饭。不知道是为了骨感才这样，还是因为这样才骨感，总之小夏很瘦，楚楚可怜。

我和马晖都是无产阶级出身，我父亲下岗很多年了，人又老实，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痛快花过钱，马晖家在农村，挨着煤矿，因为采矿地下水很多年前就没了，靠天吃饭，加上他上学家里也紧的慌，所以我们从家得到的补给少的可怜，平时我们打零活。忙得不可开交。可只够养活自己。马晖谈恋爱需要更多花销，我劝他一切都是瞎子点灯，他反问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无言以对，想想自己的寂寞，真没什么好理由劝别人不要独自燃烧。听他常喊：长铗归来兮，此地无以养妻。

为了给小夏买零食，马晖居然异想天开，在教学楼做起了生意。我们物理系在教学楼十一层，课间时电梯人满为患，学生懒得下楼，马晖批发了许多学生用品在教学楼销售，光课间的盈利额居然供得上小夏那张贪吃的嘴。

还没等马晖笑出声，那个曾为小夏的爆料急得跳脚的淑媛站出来干涉了，因为她认为马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给她解围，她不许马晖这样自甘堕落，结果小夏自认为受辱，两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马晖又一次因为恋爱出了名。我们班同学讥笑马晖因为不懂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所以形象一损再损。

可是后来，就在大家就要忘记这对冤家时，关于小夏和我们系一个留校生的暧昧关系辗转传到了我们的耳朵，很快这消息就被证实了，是淑媛告诉马晖的，淑媛说她之所以告密是因为不忍看马晖被人涮。女人有时候就是奇怪！在她们打抱不平时总想不起来自己也是当局者迷。

当一个并不逊色的男人被她拒绝后，即使她名花有主，可她照旧希望这男人对她念念不忘。大家都很为马晖鸣不平，让他讨说法，可马晖很平静，他说，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至于小夏，我愿她过得比我好。

这么一说大家都认为马晖不正常，因为我们年纪轻轻不该像神，都让我劝劝，大家散去，马晖对我说：那厮的爹是房地产开发商，人家能带小夏出去光顾肯德基，吃根冰棍都得是哈根达斯，我一个穷光蛋哪有那么多钱供她吃洋垃圾！

听他一说，我拍拍他头说：听这话似有三分醋意，七分恨意，说明你对刺激耐得住，我放心了。古人认为福祸相依，这不，应证在了马晖身上了，因为小夏的唯金钱是瞻，马晖挽回了部分好名声，毕竟马晖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