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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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输寒梅一段香
茉瑶服侍自家少爷重挽了发。只将些许顶发结起盘成发髦,仍旧用簪子挽了,却未加冠,转身提起一直在炭火上温着的铜壶,往雕花暖玉杯里倒小半盏清茶递给那彦霆,那彦霆接了,含了半口,茉瑶捧了漱口盂,看着他吐了,搁下自去净了手又执起铜壶轻转壶盖,只听一声机括响动,顿了顿,往一只红木樨盏里倒半盏桂枝杏仁陈皮茶。那彦霆执了木樨盏见绛红色茶水囿在宝石红色里,道:“这乾坤壶倒省了不少功夫。”茉瑶笑说:“还不是少爷赢来的,偏了我们。”一面说一面用小撮子撮一撮儿红炭搁进手炉里,拿狐狸毛抄手包了塞进那彦霆怀里。
那彦霆说:“前几日,我见后院子里十几株狗爪腊梅破开瓣儿了,今儿咱们踏雪寻梅。”
茉瑶点了头道:“早替爷预备了,昨儿我叫墨耘,墨瑜收拾了绛雪阁。”
那彦霆说:“哦。差点忘了,回头支使那俩小子把庭院里的荷花缸搬进暖房。”
茉瑶不解问道:“搬缸?这又闹的哪一出?”
那彦霆道:“滴水成冰,只怕那几尾红鲤受不得。”
茉瑶点头笑道:“难为少爷惦记着,这就叫他们搬去。”一面掀了帘子出了七步轩,抬眼一片琉璃世界。
琉璃世界白雪寒梅。茉瑶想这梅花是个古怪东西,大好的春光秋色百花竞发,她自默默抽叶结实。隆冬数九,万物衰败,她却一意逆天而行俏丽枝头,古往今来墨客骚人对其赞不绝口,佳话频传。也不知太子府后院子的几十株各色梅花今年开的如何。
一盏茶功夫,茉瑶随那彦霆进梅园,扑面而来的寒香让俩人不禁深深呼吸,气息间花气氲氤。那彦霆边走边道:“今年这梅林没辜负人心。”茉瑶拨弄四下里斜伸出的梅花枝,说:“对此当浮一大白。”那彦霆笑道:“瑶丫头真真懂爷的心思。”茉瑶微微一笑,脸上泛红,忽瞧见眼前一株白梅开的极好,白瓣如珠绿蕊似翠,异香流离,论白,雪输其三分,论香,不让沉速檀麝。茉瑶转头瞅见那彦霆的香囊还是十月里赏菊宴应景挂上的,道:“爷的香囊也该换换了。”说毕,从袖口抻出一条帕子说:“爷受累且摊开来。”那彦霆依言摊开帕子,见上面绣着“香雪海”三个秀丽小字笑道:“瑶丫头,你的簪花小楷进益了,和皇姐那手笔不相上下。”茉瑶正摘着梅花也不回头:“爷说笑了,茉瑶怎敢比肩毓娡公主。笔法是熟手了,笔气到底不足。”说着捧了梅花撒在帕子上,白绢子上托数星白梅如雪裹珍珠,那彦霆奇道:“寒梅吐芳可谓“香”,白梅数点可谓“雪”只是“海”一字不知怎解?”茉瑶笑说:“不过胡乱绣的几个字罢了,哪有许多讲究。”那彦霆一笑说:“爷我倒替你想了,咱们先去绛雪阁再说。”
绛雪阁在梅园西北角,四面皆开窗,窗前或怪石嶙峋或梅枝横柯。阁前草书一幅对子:.满地苍苔惜烟气,一帘晴雪卷飞花。未进阁先闻声。“嘿,敢抢你瑜大爷的食儿,孙子你皮痒啊,要不大爷给你松松。”一个痞气的声音恼道。“得,我大爷现下正和黑白无常下棋呢。你哪儿蹦出来的小鬼,冒充我大爷。”另一个声音含糊说道。“你!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咽下去了,吐出来好脏的。”说罢一阵贱贱的奸笑,茉瑶有些无奈,紧赶几步掀开帘子,两个活宝正掐成一团滚来滚去,地上扔着两个黑乎乎焦炭样的东西。茉瑶骂道:“反了天了!两个猴儿还不紧着拾缀。”两个猴儿笑着爬起,墨瑜手快,捡起地上那两块焦炭,笑着说:“姐姐尝尝,刚烤好的地瓜又甜又糯。”茉瑶笑骂:“猴儿,我哪里稀罕这爱巴物儿,快揣起是正经。”墨瑜也不嫌脏笑嘻嘻地揣进袖筒里。
那彦霆走进来,墨耘墨瑜朝他打个千儿,收了皮赖气恭敬道:“问爷安。”那彦霆略抬抬手,二人起身,只听茉瑶说:“你们去我房里找笛儿要我前几日綉好的香囊来,是蓝缎子綉穿花五福的那个,顺手捎上蒸花露水的铜钵子。”墨瑜应了,二人退出去。那彦霆将一帕子白梅花撇在机子上,捏了帕子走近书案,拿镇纸镇住,从笔海里抽枝细紫毫蘸上浓墨,顿了顿方下笔。茉瑶通通炭火,从随身包袱里取三足双耳小香兽炉并红漆香盒,香箸,香铲等物,素手执箸夹香炭卮烧透后搁进香兽炉内拨弄均匀,打开香盒捻一星黄檀覆在炭卮上,眼见明火燃起香烟袅袅。茉瑶素手轻扑烟气俯身一嗅,果然清而不燥,不由微微一笑:今年供的檀香倒比去年强些。香铲铲一撮香灰匀匀洒在炭卮上,没过炭卮五分厚,拈香箸在灰上扎十几个气洞,加玉垫片于上,玉片上又铺黄檀。方才盖严炉盖,轻烟自香兽口中徐徐流溢,若游丝般袅娜飘荡,或作线丝直上扶摇或作流岚雾霭四散。不多时满室暖香驱散隆冬寒气。茉瑶净手已毕,深深吐纳,取一只薄胎白瓷杯,一只白玉牡丹雕花茶盏及红木茶荷摆在茶案上。炭盆上吊铜壶煮的玉山泉水沸滚作响,茉瑶拿茶夹子夹了茶杯茶盏举沸水淋三次,拿白绢揩净水珠,放回原位,取一块小龙团合掌揉出茶芽落在茶盏里,双手握住壶把高举从高处冲茶,寓意高山流水,沸水冲淋茶香四散,合碗盖轻轻摇晃数下悉数倒掉,第一泡是洗茶闻香。再执壶凤凰三点头,合上碗盖用沸水冲淋保温。片刻,沥茶进白瓷杯中。
这厢那彦霆搁笔道:“瑶丫头,过来。”茉瑶应声端了茶杯子,笑说:“这儿没好酒,一杯清茶,爷将就将就。”那彦霆接了,见一汪碧色中浮着一朵白梅,扑鼻的茶香夹着白梅冷香别有一番滋味,笑道:“一道茶惹你费不少心思。”茉瑶指着帕子道:“爷才真是费了心思。帕子不过方寸大小,题诗已不易遑论作画,爷却是即题诗又作画,那亭子淹没进梅林里只余一角亭檐,倒衬出这梅林之大梅花之盛,再看这梅花梅枝浓淡肥瘦相宜,似有渐远渐无穷之意,不是梅花“海”又是什么。”那彦霆刚欲张口只听一个清冽如泉的声音笑道:“好丫头,好心思!”一只清白如玉的纤手掀起帘子,一道高挑清丽的女子身影缓步进来。茉瑶是个美人,曾有人愿意千金买她一笑,可跟这位女子比起来就是泥云之遥,茉瑶的美是生于世俗的,而她的美是立于世俗之上的是看得见摸不着的恍若天池里身姿绰约的莲。她肤白如玉唇若春樱般红润,挂着清冷笑意,五官跟那彦霆有七分相似,只是更显风流韵质。一头青丝挽十二支紫玉钗,外罩一件珍珠色带兜帽镶兔毛滚边的毡子。
“皇姐”那彦霆笑着迎上去。
“婢子见过毓娡公主。”茉瑶深深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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