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七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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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楔子
“吐蕃”一词,始见于唐朝汉文史籍,“蕃”便为古代藏族的自称。吐蕃是我国古代藏族人建立的少数民族政权,在公元六世纪时便已形成,其君长被称为“赞普”。《新唐书·吐蕃传》说:“其俗谓雄强曰赞,丈夫曰普,故号君长曰赞普。”这便是“赞普”一词的释义。吐蕃建国后,一直与中原王朝之间频繁往来,流传下的文成公主与金城公主远嫁吐蕃和亲的故事,历来为人所称颂。
赞普之位传至末代朗达玛。朗达玛即位后,对佛教采取禁绝措施,史称“朗达玛灭佛”。他的这一举措沉痛地打击了佛教在XZ的发展,也大大伤害了广大佛教信徒的宗教感情。当时佛教信徒对朗达玛恨之入骨,从而又导致另一场佛教徒谋杀吐蕃赞普的残酷事件:有一位密宗修炼者名叫拉隆贝吉多杰,他当时在吐蕃的著名佛教修行处之一的札耶尔巴修炼,看见佛教徒遭遇的惨状,便携带弓箭下山去伺机刺杀朗达玛。根据藏文史书记载,朗达玛赞普在LS大昭寺前阅览碑文时,被拉隆贝吉多杰以叩见赞普为由射箭杀害(按:“朗达玛灭佛”和拉隆贝吉多杰刺杀朗达玛的故事,拙作《仙海蓬莱传》亦有讲述)。
朗达玛死后,其二子沃松和永丹各据一方,互争权位,攻伐不已,百姓也相继起来,在各地举行了大规模起义,吐蕃国力削弱,开始衰落。唐朝乾符四年,起义军首领许布达泽等四人率军攻下山南穷结,将吐蕃王朝历代赞普的陵墓掘毁多处,取出的殉葬财物,则由几个首领们瓜分。起义军还杀死了沃松的儿子贝科尔赞,使得吐蕃国迅速崩溃,分散出不同的王系和政权。永丹后裔据有首府逻些城地区,史称LS王系;沃松后裔之一退居纳里地区布让城,史称阿里王系;其中一支居于西部麻域地区,史称拉达克王系;另一支的后裔居于布让东的亚泽地区,史称亚泽王系。沃松的另一支后裔在雅隆地区,史称雅隆觉阿王系;其中的一支后在青唐活动,史称青唐羌,宋代的唃厮啰,就是青唐羌的著名首领。(按:纳里即今阿里;布让城即今普兰;麻域亦作孟域,即拉达克,今印度控制的克什米尔地区;亚泽则在今尼泊尔西部;雅隆地区,今地不详,当在今XZ东南部;青唐即在今青海西宁地区。)
唃厮啰生于今XJ高昌,系吐蕃赞普之后。当时在河湟一带,吐蕃“族种分散”、“无复统一”,常受西夏侵扰。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年仅十二岁的唃厮啰被客居高昌的河州吐蕃人接回河湟,奉为赞普,欲恢复吐蕃旧地。不过宗哥大首领李立遵手握大权,他不仅操控军政,更将自己的女儿嫁于唃厮啰,唃厮啰是深受其威胁,赞普也是有名无实。宋仁宗景佑元年,唃厮啰成功发动夺权斗争,并把首都从邈川西迁至青唐城。至此,河湟地区的吐蕃政权被他牢牢掌握。
唃厮啰重视发展与宋朝的关系,他沿用吐蕃赞普称呼唐朝皇帝的惯例,称宋朝皇帝为“阿舅天子”,宋王朝也累封其为保顺军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等职。唃厮啰与宋王朝形成了联盟,共同对付强悍的西夏,先后用奇计数次打败李元昊,以至于有“吐蕃遗种唃厮啰最盛,惟西夏亦畏之”的说法。(按:《经进东坡文集事略》载:“吐蕃遗种,唃厮啰一族最盛,惟西夏亦畏之。朝廷封其长为西平王,用为藩翰。”)宋英宗治平二年十月,执政五十年之久的唃厮啰病逝,享年六十九岁,第三子董毡继位。董毡继承了唃厮啰所制定的内外施政措施,继续巩固和发展唃厮啰政权,宋室累迁其官职,不久便官至太傅。
董毡有个侄子木征,乃是唃厮啰大儿子瞎毡的长子,亦作摩正、瞎征。唃厮啰去世后,木征因瞎毡已死,不能自立,先居河州,后徙安江城,董毡欲加控制未果。次年十二月,木征盖是因为董毡猜忌,无处容身,遂叛逃吐蕃,为西夏毅宗李谅祚收降。其实,李谅祚在这年九月时亲率数万大军进入庆州,围攻大顺城未果不说,自己反被宋军射伤,大败而归。他收留木征,正是要木征为己所用,以便对抗大宋。宋英宗治平四年十二月,李谅祚英年早逝,享年二十一岁,年仅七岁的李秉常继位,尊母梁氏为太后。梁太后摄政,任用弟弟梁乙埋为国相,梁氏集团专权。同样在这一年,宋英宗赵曙因病驾崩于宫中福宁殿,太子赵顼即位,是为宋神宗。宋神宗素有报复,他查观周遭形势,见西夏梁氏专权、国势日非,早生兴兵讨伐、一举灭之之意,是以在西北边防布有重兵,静观其变。
熙宁元年,王韶向朝廷献上《平戎策》三篇,说:“西夏可取。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夏人比年攻青唐,不能克,万一克之,必并兵南向,大掠秦、渭之间,牧马于兰、会,断古渭境,尽服南山生羌,西筑武胜,遣兵时掠洮、河,则陇、蜀诸郡当尽惊扰,瞎征兄弟其能自保邪?今唃氏子孙,唯董毡粗能自立,瞎征、欺巴温之徒,文法所及,各不过一二百里,其势岂能与西人抗哉?武威之南,至于洮、河、兰、鄯,皆故汉郡县,所谓湟中、浩、大小榆、枹罕,土地肥美,宜五种者在焉。幸今诸羌瓜分,莫相统一,此正可并合而兼抚之时也。诸种既服,唃氏敢不归?唃氏归则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且唃氏子孙,瞎征差盛,为诸羌所畏,若招谕之,使居武胜或渭源城,使纠合宗党,制其部族,习用汉法,异时族类虽盛,不过一延州李士彬、环州慕恩耳。为汉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无所连结,策之上也。(按:本段引自明代杨士奇、黄淮等编著的《历代名臣奏议·卷三百四十四》)”
当时,湟水与洮水一带均为吐蕃所有,西夏国主利用这些人内争,意图夺下那里作为侵宋的走廊,王韶的《平戎策》提出的主张,就是先须招抚处于西夏以南、河湟一带的吐蕃诸部。宋神宗看后甚是欣赏,当即授予他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一职,主持开拓熙河事务。三年,王安石拜相,开始主持变法事宜。王安石非常看好王韶的《平戎策》,支持神宗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王韶也被越级提升为秦凤路主管番部的提举,全力进行洮河流域的布防。熙宁六年二月,王安石在神宗皇帝犹豫不决之时,坚定地支持他对西夏用兵。神宗皇帝迟疑之际,终于答允,于是王安石任命王韶为秦凤路沿边安抚使,领兵出征,发兵攻打河州,斩杀木征部众千余人,俘获木征之妻瞎天牟与子续木洛,兵荒马乱之际,木征逃走。不久木征又夺回河州,王韶退回熙州。八月,王韶领兵过冶木河谷,入洮州界,击败木征之弟巴珍觉,断木征之后援。木征又撤出河州。
七年二月,木征邀结董毡、青宜结鬼章入侵河州。当是时,董毡因宋欲收复熙河地区,危及河湟吐蕃上层利益,遂又转与西夏结好。熙宁五年、夏天赐礼盛国庆三年春正月,临朝听政的西夏梁太后自亲以爱女嫁于董毡之子蔺逋比,两国遂结和亲,因而董毡应约派名将青宜结鬼章率众数万入河、岷、洮州协助木征。木征和青宜结鬼章一到河湟,先杀宋使臣张晋等七人,又投书设计,杀了轻敌的景思立等名将于踏白城,兵围河州。当时王韶人在开封,得知河州被围,与李宪领兵二万人疾驰熙州,至宁河,木征退去。王韶带兵前往踏白城,杀敌七千余人,木征投降,得神宗皇帝赐名赵思忠。王韶至此,已拓地五州,将西夏几乎包围起来,共收复熙、河、洮、岷、叠与宕州等土地两千多里,招抚藏族百姓三十多万人,取得了大宋建立以来最大的胜利。神宗皇帝大喜,意图一举灭夏,雪数世之耻,于是“以安石主议,解所服玉带赐之”。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熙河之役”。
熙宁十年十月,董毡遣使入宋进宫“谢罪”,被宋神宗授以西平军节度使,双方约定,以后贡赐往来不绝,吐蕃也同意将应宋要求出兵配合宋军攻打西夏。元丰四年,西夏梁太后囚禁惠宗李秉常,导致国内政乱,神宗认为攻占西夏的良机已至,于是发动五路伐夏大战:李宪部出熙河路,种谔部出鄜延路,高遵裕部出环庆路,刘昌祚部出泾原路,王中正部出河东路,欲一举攻克西夏兴、灵二州。按作战计划,泾原、环庆两路合取灵州,河东、鄜延两路先会师夏州,再攻怀州,最后四路合攻兴州。吐蕃董毡就在此时果然应约,出兵渡黄河攻取凉州,以牵制西夏右厢兵力。此次五路伐夏,自八月至冬月,历时四月,宋军共占领了银、石、夏、宥诸州和横山北侧一些军事要点,新置了兰州,使西夏在横山沿边地带不敢耕者二百余里,虽说获胜,但相较于消灭西夏的初衷,战果委实一般。
既拓XJ,当地又处战略要地,历来为宋夏必争,朝中一些人自然建议在当地筑城经营,以图西夏。不过筑城之事无可厚非,如何选址,却是众说纷纭,其中争执最大的,要属种谔和沈括二人。种谔字子正,边疆名将种世衡之子,为鄜延道总管,在五路伐夏之时作战积极,率所部沿无定河西进,起初势如破竹,通过一系列间接攻城战略的运用,先后攻取了西夏的米脂寨、石州、夏州、银州等地,斩首七千级。他认为,横山控扼险要,地势居高临下,俯视兴州、灵州,进可以直捣西夏巢穴,退可以自守,是筑城的最佳地点。征伐西夏,要从银州进军。
然而沈括却并不赞同。沈括字存中,号梦溪丈人,便是著有《梦溪笔谈》的那位,时任延州知州,兼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如何加强对西夏的防御正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以为,银州虽据明堂川、无定河的交汇地,但旧城东南面已被河水淹没,西北又阻天堑,不如永乐地势险要,应筑城于永乐。种谔却说,永乐距银州只有二十五里,是银州的冲要,在此地筑城,西夏定要力争,筑城不能有所益于国家,反惹起西夏的战争,这是失策。沈括则认为,筑城于西夏必争之地,要让西夏感到恐惧,这才能显上国的威风,如果怕他来争,便不能坐镇边疆。这两人为筑城的地点相持不下,谁也不肯相让于谁。
(楔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