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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名之地

如梦如幻,轻轻悠悠,欲睡还醒,欲醒还睡。

小向北飘飘忽忽地坠了下来,然后是一段很长的旅程,总想尝试动一动,却无可奈何,落叶般飘零,不知飘摇痕迹所终。

俨然穿过十几重帷幕,或者透过了层层云雾,小向北猛然惊醒,夜色诡秘,很凄清。

小半弯新月斜挂在漆黑的悬崖上,如同怪兽睥睨的独眼,四边阴冷了许多,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窸窸窣窣声音,伴着古树下的枯枝烂叶“嘎吱嘎吱”的节奏——小向北努力的回忆着之前的事情,悲催的是他几乎不能记着以前的任何细节了。

古木狼林,幽暗异常。他举目遥望,偌大铅云占领了原属新月的地盘,宽阔到没有边际,小小身影的渺小与无助,如同瞬间被时光遗弃了的孤儿。

突然,西侧古树边的枯枝嘎巴折断,伴着腐朽残叶纷飞如雨,那儿冲出一个惨白幽幽的骨架,脑袋的两个骷髅眼里闪烁着森然的绿色鬼火,骇人至极。

“救命啊——”小向北凄厉的叫声突然间响起,看见骷髅的一刹那本能的叫出声来。

幽幽的白骨架似乎怔住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挥动着极为不和谐的步伐,再次向前逼近,僵硬地摇曳,似乎本能的对着向北挪动过来。

刚刚费力从草丛里站起来的小向北,瞬间又坐到地上,手撑着地努力的向后挪移着,十寸、二十寸,一丈、两丈,只是这一丁点的移动,怎么能够快的过前面的骷髅呢?

很快,小向北已然体力不止,头晕脑胀。他已经感觉到森然的骷髅爪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喉咙,感觉到冰冷开始侵袭着身体,血液在慢慢流逝。他依然睁大眼睛,可是面前似乎涌来了更多的阴气森森的骷髅头。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小向北怎么会甘心自己的血肉即将成为饕餮盛宴,给这群几乎很难称得上是活物的鬼东西呢?

溺水般的挣扎,小向北似乎要抓到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向着前面冰冷的骷髅敲打过去,经过几次艰难的努力,终于抓住了某个物件,对着自己眼前的鬼东西砸了过去。

随即弱小的身躯向后一沉,意识逐渐模糊起来,难道是冰凉的骷髅已经把自己分食殆尽,幽暗,更加幽暗,无边无际,他在无限恐惧中彻底死去了么?

仿佛又有一个冗长的梦境,从一个画面跳跃到另一个画面,无休无止,小向北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纵然意识到了画面的不真实。谁能奈何一层又一层波浪般袭击来的梦境呢?

“哦,我叫向北,七岁,或者七岁半,然后呢……”

“在这片大地上,有许多东西是不可接触的,如果遭遇要以最快的方式逃离,比如某些际遇特殊的死灵,一些得天独厚的生灵,还有些很罕见的地域……”

“一介凡夫或许更加快乐,能够修行的生灵生命悠长,却将看不到希望……”

小向北的记忆断层了,在这个冗长的梦境里,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伴着他,思考罢头痛欲裂,有着难以名状的痛苦,真实的痛楚把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呀,好痛……呀……”

终于,持续剧烈的疼痛,硬生生打破了冗长的梦境。小向北不知道自己又昏迷了多长时间,他挣扎着睁开眼睛。

可是几近同时,他几乎又昏迷过去。一个硕大的骷髅头正伏在自己胸口,骷髅空洞的鬼眼正瞪着,整个胸膛被砸的生疼。

“哈哈……”

小向北狠狠的扭过头吐出一口血,吐不出淤血,自己会被活活呛死的。接着,他发现,这个骷髅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森然的鬼火闪烁,自己手里仍然拿着一个墨绿色的小锤子,正砸在这鬼物的脑袋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放下小锤,右手推开森然的骷髅头,腿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再次刺激着这个柔弱的身体。原来是骷髅爪已经刺进了自己的大腿,最强烈的疼痛就是从这儿发出的。

如果此刻推不开这一具骷髅,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醒来了。于是他拼着最后的一丝求生的潜能,推开骷髅,撕扯开破碎的衣服,扎住又开始汩汩流出血液的大腿。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天亮了起来,稀疏阳光透过几棵高耸的古树洒落,竟然感觉到一丝暖意。

“吱吱……”

“唧唧……”

小向北看见不远处,前面几只似乎是大老鼠的小动物,在津津有味地分食着几朵蘑菇。肚子早已干瘪,又遍体鳞伤的他,顾不得什么讲究,就手足并用爬了过去。既然小动物可以吃,我为什么不可以?纵然有毒素,还容得自己选择么?

几只小动物警惕着看着前方:这个体形不算大,被血液、草色、淤泥、烂叶沾染的花花绿绿的动物,正以奇特的扭来扭去的方式,缓缓地爬过来。

面对来历不明的动物,这群小动物选择离开,毕竟本能告诉它们:颜色怪异代表危险,行动怪异代表不可接触。

小动物很快消失在森林深处,它们永远不会知道,只要稍稍触碰撕咬这个“奇异”的动物,它们就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向北终于爬到了蘑菇旁边,直接用牙齿咬了过去,狠狠地咀嚼着着散发着清香而又略带苦涩的蘑菇,几口直接把离他最近的蘑菇吞噬殆尽。

意犹未尽,他又冲着几棵被小动物撕咬开的蘑菇大快朵颐起来,强烈的饥饿感前,没有任何体面可以讲。

几棵汁液充盈的蘑菇很快被吃完,他腹中渐渐有了感觉,咕噜咕噜响了几声。小向北思维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在这陌生片陌生古森林里绝对不能乱吃的。

接着艰难的爬回不远处那具骷髅旁边,取回墨绿色的小锤子,这把小锤子有些古怪,如果不是这把锤子,恐怕自己早已消逝在这片茫茫森林里,乃至残骸都不会留下。

仅仅有一个时辰,小向北感觉吃了不知名的蘑菇之后,体力恢复的很快。于是他凭借着本能的直觉和残余记忆的认知——必须寻找到某种止血生肌的灵药。

值得庆幸,夜间阴森恐怖的森林,白天依旧蕴含几分氤氲,灵气并不缺乏,这也是大自然之造化,端的是千变万化,循环往复,奥妙无穷。

向北在这片灵气较为浓郁的古老森林中,终于找到一味品阶较低的灵药,四叶轮回草,他对创伤具有生肌解毒疗效。也顾不上揣摩炮制药方的办法了,向北把四叶轮回草塞进嘴里咀嚼,如此反复,再放到一大片树叶上。

随即揭开腿上的破布,拿半根树枝咬在嘴里,双手猛然挤压了伤口七八次,直至伤口流出的血液由暗黑变为鲜红,再猛然抓起树叶将咀嚼后的草药,按在乌青色的伤口上,身体疼的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七、八次。

向北从自己残存的记忆里知道,他似乎曾经知晓过一些草药的基础知识。只因为年纪实在太小,所以只懂得一些皮毛。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刚才食用的蘑菇乃是一种较为高级的药材:鹅卵芝兰。这乃是仙灵芝的一个蜕化品种,对恢复和增加生命类的源能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因而备受外面世界的欢迎。

特别是恢复源能的药材,让各大修者非常喜欢,源能属于修者提炼出来的精纯灵力,天地间的斑驳灵力并不能随时调动,而提炼成源能则可以随时调取。

在这片大地上的药物体系中,因为这种较高品阶的鹅卵芝兰需求量极大,是人族的源能武者、魔力修士,以及精灵、异兽等生命所偏爱的灵药,甚至对于占北域大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某些特殊的灵智类生物,都有非常强效的作用。

鹅卵芝兰本身相对稀少,又因为需求量极大,所以已然位居高等药材行系列。在外面世界,药材大致分为五类:低等药材,中等药材,高等药材,极品药材,以及更高级乃至于很罕见的灵草仙芝,已经不能够用价值来衡量了。而又因为需求有所不同,所以有些药品品阶并不十分明显。向北模糊的意识里接触过的仅仅是部分低等和中等药材。

在阴森森的瘴气里,夜幕气息越来越浓,向北靠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体力基本恢复了,只是腿上的伤口尚未痊愈。必须生存下去,在这片古森林里,任何生物都会把你当成食物,只有赤裸裸的生存法则:自然争斗,弱者死亡,连躯壳都不会剩下,只有胜者才能看到黎明的日出。

在爬到大树粗壮的枝桠之前,向北已经恢复了一些的体力。他一手紧握着自己的墨绿色小锤子,另一只手折了一根结实的长木条,敲敲打打的探路,一瘸一拐的在附近探查了一番,除了高大的树木,他发现不远处竟然有大片古墓地。

这片墓地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墓碑高大挺拔,目测有一丈厚、三丈宽、五丈高,前方三三两两的散着一些残破的石碑碎块,连最为结实的石质墓碑都破损了,恐怕有数万年的光景了。否则,高大的墓碑不会朽裂到如此程度。

让人惊讶的是墓地周边竟然寸草不生,一片死寂,裸露着黑黝黝的土壤。墓地更是貌似杂乱无章的排列着,而当向北试图稍稍接近时,发现墓地似乎是一直变动着方位,他知道有些古怪,没有贸然接近。

古墓地外围延伸到远处,完全属于另一片环境,白天尽管看上去生机盎然,实际上是危机四伏,隐藏着许多未知生灵。

尾巴闪耀着三色光华的黄色鸟儿,刚才还在欢呼雀跃,转瞬之间已经被一条青色黑纹大蛇吞进嘴巴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先前出现在鹅卵芝兰旁那些大老鼠样子、长着银灰色皮毛的动物,正当它们出来觅食时,被几条不起眼的斑驳藤条迅速缠绕住两只,惊散的银灰色鼠类眼见同伴遭难,却只能呦呦哀鸣。

就连仔细躲避,小心翼翼前行的向北,也莫名其妙的遭到一只两尾银狐的攻击,银狐动作迅疾,瞬间已经迫近多次。还好银狐没有各种异兽的神能,被向北以小锤勉强护住要害,否则恐怕向北已成为银狐的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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