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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玺（十八）
只听索瓷道：“这个我多少知道一二。就在战争开始的一年多前，当时毫无声名的十四岁少年蒙恬忽然向市议院动议，说要修正整个明城的动力系统。你知道，这就跟我们索家有关了。大家当时还不了解他，只知道他是葛博士的学生。所以这事当时被传为笑谈。也有不少人为这少年的豪气感到佩服的。可连他的老师葛博士都觉得他完全是异想天开。可接下来，在一次市议会的听证会上，蒙恬突然闯入，当场问了葛博士三个问题，把葛博士问得哑口无言。从那一天开始，明城人才开始重视蒙恬。”
说着，索瓷叹了口气：“可惜，当时没有人认为那少年的计划可行。好在，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葛博士在明城也有敌人，而且还是他的同行。这些人为了打击葛博士，故意装模作样地发起了一个针对蒙恬的改造计划的听证会。蒙恬的成名正是在那个听证会上。据说，真正能理解那次听证会的内容的，至今全明城也不超过五人，我现在虽也负责监管明城一部分的动力系统，可惜，我却不是那五个人之一。当时因为家庭关系，我对那个听证会关注尤多。据说会上，蒙恬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带着一块小黑板，在黑板上与三十几位专家进行演算。
“说来惭愧，第一个败下阵来的好像就是我的父亲。我当时看到父亲从听证会的举办地、东皇太一城的核心会议厅里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地退了出来——我父亲也算能源系统的专家了，我只听他小声嘀咕着：‘跟不上，我全跟不上……只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真的至少有一半需要改写？怎么好像，他说的竟都是对的？’一边说，一边还用手不停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而那场听证会后，全城三十几位专家都变得面色惨白，有两个还昏倒在了听证会上。市政厅与议会最后也拿不定主意。那次改造，最后还是我父亲拍的板，当时他说：‘索家提供能源系统，索家就要负责它的安全。我同意蒙恬提出的改造计划，虽然我并不能真正了解其全部的含义。但这个钱，如果市政厅不出，就由我们索家出好了！’”
索瓷笑了笑：“为了这个，我们家几乎押上了建城以来的全部家当，这债后来，还连续还了十年。如果不是后来发生晦朔之战，这改造出来的动力系统，承担了以前绝不可能承担的压力，对明城的整个防御体系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市议会协同银行、财政、金融等多方面减免了我们的许多负债，这笔钱，怕等我老了也未见得全还得完呢。”
阿妮塔点点头：“看来，这段前奏你比我了解得还多。可惜，蒙恬随后提出的防御系统改造计划，却在军方的干扰下，只非常可怜地局部通过，仅做了一些非常微小的改变。”
索瓷不由愣道：“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阿妮塔摇摇头：“不只你不知道，明城中，根本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那计划要动摇整个军方现有的采购计划的根本，威胁到了太多财阀与军中高层的利益，所以，一经发起，就被封杀了，且还不许讨论。否则，以蒙恬对动力系统改造的成就来看，如果防御系统也经过他的改造，晦朔战役就不至于打到那么惨烈，最后竟至全盘皆输。”
索瓷疑惑地道：“你确定不是谣言？关于晦朔战役的传闻太多了，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阿妮塔看着他，定定地道：“蒙恬。”
“蒙恬的话，我是从来不去质疑的。我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新闻从业者，因为，我心中竟对他始终怀着确信。
“我从他口里知道，他早预料到了这场战事，包括战事的残酷性，也预料到了在战争的考验下，明城的各大系统里哪一些会有漏洞。
“他本是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对什么事都充满乐观。只是那一天，防御系统改造计划被否决的那一天，我看到了他脸上密布了阴云。那神情，哪怕是最可怕的海啸到来也不比不上这个一贯乐观的男孩猛然的悲观给我带来的压力。而在那之前，我一向是依赖他，信任他，由他来提供动力、信心与安全感的。直到那一天，我才认识到，无论他多么聪明，多么乐观，他也只是一个人、一个男孩而已。”
她喝了一口水，轻轻叹道：“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意识到，我开始爱上他——这个小小的男孩儿，蒙恬。”
阿妮塔在窗前摘下一朵茉莉花，揉碎了，撒在手中的杯子里。然后，低着头嗅那杯中的香气。
她端着杯子，冲索瓷笑道：“这是他最爱做的饮料。”然后，她岔开了话题，“我是个很自信的女人，是吗？有时甚至有点自负，甚至还有那么点儿强势。”
索瓷的眼中闪过一丝爱意：“起码你这话问得很自信，自负，甚至有那么点儿强势。”
阿妮塔不由笑了：“没办法，从小在贫寒窝里长大，要想熬出头来，不这样不行。不比你含着银匙出生，从小贵重惯了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杯中搅拌。随着这个动作，她变得有些失神，“其实，最初，我也不过是强撑的。我从小争强好胜，别人说我十三岁时，就像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尖刻了，要不也不会做新闻记者。而让我学会宽容的，却是蒙恬。
“认识蒙恬时我已工作，年龄比他大上很多。”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有自己是一个小女孩的感觉，像被别人的阳光与温暖包裹着。而所谓尖刻，往往是因为虚弱，有些东西，一旦你得到了，也就充实了，不再虚弱了。
“可从晦朔战役开始，我才第一次见识到了蒙恬的抑郁。一直以来，他的笑容迷惑了我。后来我从一个做医生的朋友那里知道，有一种忧郁症非常温和，那症状唯一的表现就是，患者会一直温和地笑。我想，蒙恬就是这样的。
“战争一开始时，整个明城都充满了乐观的情绪。毕竟，我们与暗域的对决已经有一百多年。它们虽攻击力强大，也极度残忍，但科技上，我们一直远比它们先进。可那一年，它们带来了艨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