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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渔家乐

日近黄昏,渔舟唱晚,陆陆续续从海上归来数条渔船和小舢板,海面上渔民们爽朗的歌声似乎在告诉大家今天有着不错的收成。

“若拙哥哥,你才回来,还不回家吃饭呀?”一个甜腻稚嫩的童声从朱若拙身后响起,不用问,当然是邻家的那条小尾巴乌蕙了。

南滨国,说是一个国家,其实只是华龙南海外几十个岛屿的联盟,他们的图腾神兽是朱雀,于是朱姓被认为是神明后裔,备受尊崇。

而乌鹏岛只是这数十个岛屿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岛,据传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吴地来的一名叫乌鹏的男人发现这里,并开始在岛上定居的。虽然此时已无从考证了,但岛上的渔民多数确是乌姓。如朱若拙所居住的乌家村,乌鹏岛上有三、四十个之多。

“小灰。”说话的这个黄脸蓝衫男童,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一张圆圆的娃娃脸,高鼻梁,一对狭长的眼睛总是似醒未醒地半眯着,两道剑眉从眉心而断横插两鬓,像是一股勃发的英气就要冲破这病怏怏的脸色。左手提拎着一只灰毛野兔。右肩上还立着一只巴掌大小,红爪红喙的红色小鸟。

“你这丫头整日价调皮捣蛋,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怕乌大叔打你的小屁股,不敢回家了呀。”黄脸少年回头见那名渔家打扮的小女孩蹬蹬蹬就跑到了跟前,扬起手就要刮女孩的鼻子。

“咯咯咯,哪有呀。若拙哥哥,人家只是想小血了嘛。”娇笑间,乌蕙毫不介意的扬起小脑袋,任由一只灰扑扑的手在鼻子上留下一道印迹。抬手踮起脚尖,想要抚摸朱若拙右肩上的红色小鸟。

那小鸟仰头一声清脆的叫声,扑棱了下翅膀,便从朱若拙的脑袋上跃过,落到另一侧肩上,歪着脑袋,又得意地冲着乌蕙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嘲笑这个自不量力的小丫头。

乌蕙见小鸟不让她抚摸,顿时两道秀眉轻皱,小嘴一瘪,气道:“坏小血,每次要让人家喂你吃的才肯让人家摸。”说着从上衣的小口袋中摸出一包树叶,捧在左手心中,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是包了几条一寸多长的新鲜小鱼。

那赤红小鸟一见吃食,也顾不得拿捏什么矜持了。两只玲珑的翅膀轻轻一振,便落到女孩手腕上,啄起一条小鱼,一仰头便吞了下去,又扭头看了看喂他小鱼的女孩。

乌蕙见小鸟开始啄食,赶紧趁这个机会,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小鸟背上光洁宛如红玉的羽毛,一边开心地轻笑,一边抬头对朱若拙说道:“小血好漂亮,我求爹爹给我抓一只像小血一样漂亮的鸟儿养,爹爹老抓不到。”

不一会,几条小鱼便都进了那鸟儿的肚子,小鸟满意地一声鸣叫,蹭一下便窜回一旁正笑盈盈地看着它用餐的主人肩上。

“若拙哥哥,我们回家啦。”乌蕙将树叶丢到道旁,拍拍小手,又抬手抓起朱若拙那根刚刚在自己鼻子上肆虐的手指,拉着就蹦蹦跳跳地往朱若拙的家跑去。

朱若拙的家就坐落在山脚下。一排横七竖八的篱笆稀稀落落地围出了一个院落模样,院落的一角堆着一堆柴火,和一个篝火架子,显是用来烤肉的。两间普普通通的木屋上盖着厚厚一层茅草,和其他渔民家不同的是,院落里少了一股子鱼腥味,也不见寻常渔家晒着的大网和鱼干,倒是多了几挂腊肉跟兽皮。

“三叔,我回来啦,今天打到一只兔子,晚上我们吃烤兔肉好不好。”朱若拙牵着乌蕙的小手推开了一道半掩着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咳咳,拙儿,你把野兔丢在院子里,去房里练会字,待会出来吃晚饭。”屋里仅有一床一桌一椅,墙上整齐地挂着几张兽皮,屋子靠窗的一角上有一个熬着瓦罐的小炉,椅子上一名身披长衫的中年男子侧对着门坐着,正低头望着横在桌上的一柄长剑兀自思量着什么。

朱若拙应了一声,便拉着乌蕙回旁边自己的木屋里了。他曾经听附近的村民说起过眼前的这个名叫朱三两的男人。大概七年前,就是他带着还在襁褓中的自己随一艘大船来到了这个岛上的。那时他还是个年轻男子。还听说三叔很厉害,为岛上除掉过一条盘亘在山中碧水潭里的一条赤鳞大蛇。又因为朱姓,所以颇得附近渔民们的尊敬。甚至有村里的老人说他是朱雀大神派来保护村庄的。村里也曾有两位年轻姑娘央人上门提亲,都被三叔回绝了。在他的印象里,三叔很少笑过,整天板着脸,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武艺,也不曾答应过教他习武的要求,更不许他碰那柄锃亮锃亮鲨鱼皮剑柄的长剑。只是从他记事起就每天给他用那些难闻的草药泡澡,教他断文识字,背诵一些稀奇古怪的文章。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有些愤懑。

朱若拙的房内摆设与隔壁的基本相同,只是墙角多了一只散发着刺鼻药味三尺来高的圆木桶和一块用极细的白沙在厚木板上铺成的沙板。他捧起沙板,端正地放到桌上,握住一根光滑的硬木棒,在沙板上认真地练起字来。他肩上的小红鸟似乎颇通人性,见他开始练字,便把头往翅膀间一埋,开始打盹。

一边,小乌蕙滴溜溜地睁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抓着桌子的边缘,歪着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抿着嘴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着小大人似的若拙哥哥,一笔一划地在沙板上写着什么。在乌鹏岛上,识字的居民少之又少,听爹爹说只有岛主府上,才有一两位从其他岛请来的账房和教书先生。想到这里,乌蕙心中更是对眼前的这位小哥哥跟他那奇人剑客一般整日里抱着宝剑的三叔升起了崇拜之情。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日头已然西落,屋内的光线便昏暗许多。朱若拙放下木棒,甩甩酸软的右臂和手腕,抬头间发现乌蕙已经走了,估计是被乌大叔喊回家吃晚饭了,也不以为意,拍了拍小血的脑袋,揉着肩膀,走出了木屋。

院子里,朱三两正跪坐在篝火架旁烤着野兔,野兔肥美的油脂滴在篝火上,时而爆起一团火星,劈啪作响。脚下是一块被切割成四方的兽皮垫子。跳跃的篝火映照在他冰冷清瘦的脸上,显得愈发寒气渗人。见到若拙出来,也不问话,只是抬手指了指一边那块稍小些的兽皮垫子。

若拙乖巧地走到三叔身边,俯身学着三叔正襟跪坐。

不一会,一盆香气扑鼻的兔肉被切成条状,放到朱若拙面前,三叔又咳嗽几声,直起身来。

“拙儿,今天是你的七岁生辰。”朱三两拍了拍手上的烟尘,轻吁了口气道,“你之前不是常缠着我学习武艺吗,依我朱……家的习俗,七岁之前以药汤熬练皮肤筋骨,七岁之时,便可正式筑基习武了。”

“真的?!”听到可以习武,若拙顿时惊喜万分,丢下了手中的盆筷,常年半眯着的双眼瞪大了一圈,颇有些像乌蕙最初见到小血时双眼放光的神采。也顾不得吃饭时要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态,一下跳将起来。

“坐下,食不言寝不语,我是怎么教你的?还有,君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膳时需得细嚼慢咽。”朱三两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在小若拙看来,今天三叔的表情已经是格外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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